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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86 章

    次日清晨,朝颜才回到了井下洞府处。元绪仍在入定,朝颜没有打扰,也没有静修,只在一旁静静等候着。半晌,元绪闭眼吐纳了一口气,问道:“回来了?”

    “是,师尊。”

    “看完热闹便修炼吧!凡人的世界总是热闹喧天,而修道者的天地注定是孤独寂寞的,熬过去便不难熬了。”

    朝颜欲言又止,元绪狐疑睁眼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师尊,我……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。”

    “你若不说,本尊怎知该是不该?”

    “呃,那个……徒儿去看了南云台的热闹,老太爷生了好大的气,衙差上门把大太太抓走了,说她犯了、犯了杀人罪……那个,任娴没了……”朝颜窥着师尊的脸色,好不容易才把重点说出。

    哐当~~元绪猛然一震,不慎把手边的香炉打翻在地。满满的香灰顿时散落一地,有的与地上尘土混为一体,有的飘荡在空气中无依无凭,有的借清风离开了元绪的洞府,还有的留在香炉里安静地沉眠。元绪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香灰,哀叹凡人的命运也不过如此。

    朝颜忙上前收拾,被元绪抬手拦下了。“唉,世事无常……你去修炼吧,本尊单独静一静。”朝颜只好依言出去了。

    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后,元绪再度招来朝颜细细问了详情。朝颜将自己的见闻一一说来,元绪默然良久才拿出那片灵龟鳞甲感叹道:“早知今日,这法器说什么也要让她留着的……人已去,如今说来亦是无用。”

    “师尊……”朝颜担心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本尊无碍。七情六欲也是修炼途中的一道难关,看来本尊还没修到家,往后须得更加勤勉修炼才对。你也不能松懈,要静下心来专心入定,否则难成大道。”

    朝颜点头称是,元绪深深看着手中的灵龟鳞甲,眼中满是惋惜。

    在大少爷过世的二十三年后,龙家在各种因素的影响下终于没落了,南云台也因过于偏远而被荒废。没有人烟后,南云台很快就成为了各路仙精鬼怪的落脚地,也顺理成章入选南城最著名的闹鬼地点之一。

    后院人去楼空,元绪曾到任娴住过的房间看过。因为龙赜任娴都是非正常死亡,龙家人嫌这房间晦气,之后一直锁着,也使任娴的生活过的痕迹和一些用品得以保存下来。元绪扫视了一圈,走到那张梳妆台前看着台面上的梳子和瓶瓶罐罐,心想任娴要投井的那晚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梳妆。元绪在梳妆台前坐下,略为褪色的镜子里只有空荡荡的房间,并不能映照出他的身影。恍惚中,他似乎看到了任娴在镜中精心打扮着,对他静静地微笑。那一晚,他在井边救下她究竟是对是错?难不成正如朝颜所言,这就是随意干预凡人因果的惩罚吗?

    眼前的场景迅速消退,洞府里只有元绪和童朗。童朗揉了揉太阳穴,努力让自己赶紧从幻梦中彻底清醒。当他看清眼前只有元绪,忙警惕地问道:“我姐姐呢?”

    “本尊的洞府很安全,她没事,本尊不过想与你私下聊聊。”元绪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色:“你以本尊的身份亲身感受这场往事,有何感想?”

    童朗一顿,淡淡回道:“你还是对她动心了。”

    元绪坦然道:“生灵具五感,五感生出七情六欲,本尊亦为生灵,不得免俗。唯有经历过种种凡尘俗事,本尊才能学会放下,修为也得以提升。”

    “可你有没有想过,若你将她留在洞府里,她后来就不必受这样的苦了。”

    “若我留她在洞府,你就能保证她往后的日子都顺心顺遂吗?”元绪轻轻摇头:“她无心修道,若她只为一时困窘而留下,那这处洞府并非她的福地,她只是换了一处仅能保住自身平安的牢笼而已。相对的,本尊亦无心情爱,如只为一时糊涂而留下她,本尊所行与龙飞帆何异?”

    “可你到底保不住她。”

    “本尊的势力范围只有南云山,走出南云山是她的选择,本尊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怜爱赐予她,帮助她鼓励她离开这个地方。”元绪微微叹气,语气中却也带着几分欣赏:“任娴是个很有勇气的人,她知道自己要走的路,纵使本尊是山神也只能尊重她的决定,而非操控她往后的人生。”

    童朗眼中闪过一丝警戒:“你说的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元绪笑得笃定:“懂与不懂皆在你心,不必多言,本尊不过是感叹旧时往事罢了。”

    童朗长叹了口气:“罢了,山神就是山神,我也没什么好掩饰的。既然任娴能得你机缘算上一命,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福分?”

    “相逢即是有缘,不知你想算什么?”

    “即是有缘,山神大人便也给我说说劝世良言吧!”

    元绪打量了他一会,背着手说道:“实话直说忠言逆耳,本尊还是借植物来形容吧!你是一株生命力非常旺盛的藤蔓,现在正往你最中意的那棵桃树身上攀缠,想要与她永不分离。可你得知道桃树娇气,可经不得你这样攀缠,迟早会被你勒死的。若你真心爱护这棵桃树,大可往她身边的环境蔓延陪伴便是,何必非得要往人家身上爬呢?”

    “……你怎知桃树不愿意?”

    “本尊确实不知桃树是否愿意,只知藤蔓和桃树都是植物,若两者相辅相成互为依靠,桃树和藤蔓都能有所成就。桃树开花有人欣赏,能吸引蜂蝶蝇虫前来授粉助其结果,果实也有人和动物来采食,这就是桃树的因缘。藤蔓对桃树而言仅是同类,既无法助其授粉结果,还有可能争夺土地里的养分,被藤蔓攀缠更是一种负担。即便桃树不在意也架不住藤蔓日复一日的纠缠,终有一日会枯死的,这样的结果有意思吗?”

    童朗安静听完,沉声问道:“我和她,真的半分可能都没有吗?”

    “天意如此,你可以豁出自己的性命,可你敢拿她的命来赌吗?”

    童朗默然许久才道:“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些?”

    元绪笑了笑:“就当做是你们来告知本尊任娴还没死的报酬吧!你俩都是善心人,又有修为在身,本尊也希望你俩都能参悟飞升,而非因自身执着断送大好前程。”

    童朗点点头:“那我也谢过山神大人为我俩指点迷津了。”

    “走吧,你姐姐还等着你呢!”

    元绪一挥袖,二人便回到了水井边,白梦瑶和双灵还在因童朗没有出现而担忧。“阿朗!你没事吧?”

    “没事,别担心。”童朗以眼神示意自己很好,白梦瑶便放心了。

    元绪轻咳几声:“八卦已经体验完毕,诸位请回吧,往后若无事便无须踏足此地了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山神大人,打扰了,打扰了,慢走。”白梦瑶有些意外地客气,元绪深深看了她一眼,转身往水井走了几步便消失了。

    “姐姐,你还好吧?”

    “没事,就看了一回热闹。”

    凛夜皱眉:“你们这也太快了吧?从你们入井到出来还不到半小时,这样就体验完了?”

    “人家是山神,法力比我们高深,在人家地盘上当然是他说了算咯。”白梦瑶耸耸肩:“好啦,正事办完,回去咯……对了,蔡导演他们呢?”

    就在这时,菜地的方向传来了几人鬼哭狼嚎的惊叫,白梦瑶一行赶紧跑过去查看。在长满了杂草的菜地里,蔡导演几人或坐或躺,无一例外的都是满脸惊恐尝试着挣扎起身逃走,却被缠绕在身上的枝蔓拉得根本站不起来,只能哭爹喊娘地嚷嚷着“鬼手!好多鬼手啊!”“救命啊!童大师快来救命啊!”

    原来是障眼法。白梦瑶和童朗对视一眼,嘴角忍不住轻微上扬。在菜地旁有一排缠满了紫色牵牛花的破篱笆,旁边站着一脸得意的朝颜。朝颜也看到了他们,抬手跟他们打了个招呼,白梦瑶姐弟也回了个干得漂亮的手势。

    如是者闹了十来分钟,朝颜朝他们姐弟做了个告辞的手势便消失了,童朗会意,装作刚刚发现蔡导演等人的样子施法替他们解了困。蔡导演见到童朗把鬼手都打退了,连在刚才挣扎中扯掉的裤头也顾不上拉起来,忙连滚带爬上前握住童朗的手臂。“童大师,这地方太邪门了,得赶紧撤!”

    童朗强忍笑意,装出一副十分棘手的样子:“唉,我也大意了,原以为是以讹传讹,没想到厉害角色都藏得那么深。现在大家都没事了,趁鬼怪消停这一阵子,我们马上离开!”

    几人从菜地里一身狼狈地走了出来,见白梦瑶整个人也晕乎乎的被白夜和凛夜架着站在那里,可见刚刚的鬼上身并非演出来的。一行人不敢再多逗留,飞奔着出了南云台,直奔小平台的小客车。司机小马正在车上打瞌睡,被蔡导演几人急吼吼的哭喊声惊醒了,加之他们狼狈至极的模样,害得睡眼惺忪的小马还真以为南云台跑出来什么妖魔鬼怪了,忙握紧童朗给的护身符关上车窗锁好车门大声叫喊“恶灵退散”。

    摄制队几人中,蔡导演跑得最快。他第一个跑到车边,死命地拉动车门把手却怎么也打不开,气得指着车里的小马骂骂咧咧起来:“你发什么神经!是我们,是我们啊!快打开车门,快下山!快快,这个鬼地方我一秒也不想多待……再不开门信不信我扣你工资!”

    小马原本还半信半疑,直到看见所有人都能进了童朗设下的结界,还见到了童朗本人才放心打开了车门让众人上车。“……怎么搞成这样子,发生什么事了?”除了童朗,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不对劲,难道他们真遇到鬼了?

    蔡导演正欲开口,童朗一把将他按在座位上:“导演现在精神紧张,还是先睡一觉吧!司机大哥,我们即刻下山,远离这个地方就没事了。夜路难行,你慢点开……别紧张,车里有我在,你只需要专心开车把我们安全送下山就好。”

    小马不敢怠慢,连忙发动车子打起十二分精神往山下驶去。

    夜色中,元绪站在南云台边上目送小客车远去,手里一遍一遍地抚摸着那块灵龟鳞甲。“这一次,你是真的要走了……也好,愿你一路好走。”

    “师尊……”朝颜有些不安地出现在他身后。“那个,我把他们赶跑了。”

    “除了这个,你就没有其他要跟本尊说的吗?”元绪轻哼一声:“罢了,回去静修吧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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